半夜時分，睡眠很淺的穆歸被窗口的動靜吵醒了，不過他依舊閉著眼睛，連呼吸都放緩了，仿佛依舊在沈睡一般。

來人從窗戶翻進來，走到床邊，穆歸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。

是血，純血種的血。

玖蘭樞的血滴在穆歸臉上，穆歸終於睜開了眼睛，此時那雙紫色的眼睛已經變成如同火焰一般的紅色。

好想要……好想要……

“想要嗎？錐生君，我賜予你純血種的血，讓你不會繼續墮落下去，想要嗎？”

穆歸面無表情地看著微笑的玖蘭樞，體內本能叫囂著對純血種血的渴望，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至於撲上去，“玖蘭樞，你太小看我了。”

剛一說完，穆歸就擡腳踹了出去，兩人頓時在狹小的空間中你來我往打了起來，然後玖蘭樞就被穆歸按住了。

玖蘭樞是純血種中的純血種，很多時候他並不需要拳腳多好，有的是吸血鬼願意跪在他腳下為他服務，就算只有他自己，也可以憑著血脈上面的壓制讓對方動都動不了，所以他沒想到自己會翻車。

如果此時世界在這裏，它一定會問一句“千年老司機翻車為哪般”。

“所以我說，玖蘭樞，你太小看我了，你以為我是你那些恨不能跪在你腳下親吻你鞋子的奴隸？看來過了這麽多年，你也就這樣而已了。”穆歸其實並沒有他表現得這樣好，事實上他手腳都有些使不上力，眼前也有些模糊，玖蘭樞的血對他的影響還是有點大。

玖蘭樞表情很難看，不過很快就發現了穆歸現在的狀況，將流血的手送到穆歸嘴邊，冷笑，“是嗎，錐生零，逞強可不是好習慣，那就讓我看看，你像不像你自己說的那樣堅定吧。”

穆歸沒有再說話，緊緊咬著牙關，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咬住玖蘭樞伸過來的手，玖蘭樞的血對這個身體的影響太大，而且錐生零從變成吸血鬼，一直沒有吸血鬼而依靠血液澱劑，這讓血液對他的誘惑又擴大了幾倍。

不能繼續下去，繼續下去，他真的會壓不住嗜血的本能的。

穆歸松開玖蘭樞撲回床上，將枕頭底下的血薔薇拔了出來瞄準玖蘭樞，玖蘭樞站起來，舌頭舔過手上的傷口，那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，反正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純血的味道，他也不用繼續流血。

要知道他的血可是很寶貴的。

房間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，穆歸握著血薔薇的手沒有抖，但整張臉都帶著壓抑的忍耐，玖蘭樞知道，穆歸撐不了多久。

玖蘭樞都知道的事情，穆歸這個當事人當然更清楚了，所以在玖蘭樞嘲笑的目光，他毫不猶豫地調轉了槍口抵在額頭，他在等，等身體裏的野獸因為危險而自動退卻。

如果不退卻？那就更好辦了。

玖蘭樞沒想到穆歸會將血薔薇對準他自己，他知道以穆歸的聰明一定已經猜到血薔薇傷不了他，所以他一點都不擔心，但血薔薇傷不了的就只有他玖蘭樞而已，對其他的吸血鬼，血薔薇是非常可怕的武器。

不能讓錐生零自殺。

這是他養了幾年的棋子，死了再培養下一個就來不及，玖蘭李土應該也快要醒來了。

眼中的力量驀地爆發，穆歸只覺得手腕一痛血薔薇就掉了下來，電光火石間在床上一滾雙腳穩穩落地，結果卻因為渴血而腳下發軟。

血薔薇如今不在手裏，不能威脅嗜血的本能，那麽就只能快點離開房間到空曠的地方了。

玖蘭樞上前將血薔薇撿起來，還沒說話穆歸就已經破窗而出。

錐生零的房間在三樓，樓下不遠處就是個池塘，穆歸狼狽落地就朝池塘而去，到了池塘邊一頭紮了下去。

玖蘭樞站在窗邊，看著在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池塘眸色發暗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穆歸在池塘裏泡了一會兒才爬上岸，早就聽動靜的黑主灰閻將什麽都不知道的黑主優姬趕了回去，自己等在客廳，看到穆歸渾身濕漉漉走進來遞過去一條毯子，“零，你還好嗎？”

“不怎麽好。”現在已經深秋了，即使穆歸現在是非人類體質，在池塘裏泡了這麽久冷水臉色也不好，尤其剛才還掙紮了那麽長時間才控制住自己。

穆歸說完接過黑主灰閻遞過來的水杯和血液澱劑，將血液澱劑按在嗓子裏強行吞了下去，這樣的吃法黑主灰閻光是看著都覺得痛苦，更不要說穆歸這個親身體會的人，雖然痛苦了點，但這樣才能保證他不能將血液澱劑吐出來，他這個身體對血液澱劑的排斥貌似越來越大了。

“零，你要不要回來？”

穆歸緩了一會兒有些不明所以，“回來做什麽？”

“夜間部成員的血可以讓你不再受墮落的困擾，甚至樞的血還能讓你變成levelb甚至是a，你要不然回來？”這次黑主灰閻絕對是好心，他對錐生零不是沒有感情的，即使上次穆歸那樣諷刺下他的面子，但看著這樣的穆歸，他還是希望對方能活的輕松點。

看清黑主灰閻眼底的關心，穆歸聲音緩和了些，“不用了，身為吸血鬼獵人，因此排斥血液澱劑，我以此為豪，接受他們的血變成吸血鬼，那對我而言才是墮落。”

“你現在的情況，堅持不了多久，你準備怎麽辦？而且，萬一到時候你沒有理智……”

穆歸輕聲笑了笑，打斷黑主灰閻的話，“不會有那種可能的，理事長，我記得你前不久才說過，相信我的自制力，我也很相信，作為吸血鬼獵人，我的夢想是殺盡天下吸血鬼，我不可能吸血，當然，那種吸血鬼未絕，錐生零絕對不會死的豪言壯語，我是不會說的。”

錐生零會死的很早，無論是原身還是現在的自己。

“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呢，你會選擇等到控制不住自己去吸普通人的血，還是選擇變成你厭惡的吸血鬼？零，我希望你可以想清楚。”

“但是理事長，不可能有那一天的。”穆歸看著黑主灰閻，那目光讓黑主灰閻知道他是認真的，他是真的認為不可能有那一天，可是怎麽可能沒有呢，黑主灰閻也只能先放下心裏的擔憂，他覺得他該找個機會和十牙聊聊零的情況了。

玖蘭樞早就在穆歸還沒有從池塘爬上來的時候就離開回去夜間部了。

血薔薇玖蘭樞沒有帶走，他還準備讓穆歸繼續幫他殺玖蘭李土，怎麽可以沒有武器，這本來就是他給錐生零準備的武器。

穆歸覺得，他真的非常想把血薔薇泡在消毒水裏消消毒。

作為對手，穆歸真的覺得有機會的話他一定要換個武器，血薔薇很強大不錯，但它傷不了玖蘭樞這個缺點對他而言非常不利。

盡管知道緋櫻閑可能已經不在南部城市了，但穆歸還是去了一趟，最後理所當然地一無所獲，直到快開學才回到英條高中。

然後穆歸很快就又遇到了沒有出現在他任務單子上，但卻肆無忌憚傷人的吸血鬼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，他總覺得英條高中周圍的吸血鬼一點都不比黒主學園少，黑主學園他還能理解，畢竟無論是黑主灰閻還是黑主優姬，又或者是經常到黑主小鎮的玖蘭樞，他們和吸血鬼都有著很多聯系，但英條高中是怎麽回事？

除了他自己，他並沒有在英條高中周圍感覺得吸血鬼的氣息，也沒有發現誰和吸血鬼有關的，所以這邊吸引吸血鬼的到底是什麽？穆歸可不覺得除了血還有其他東西對吸血鬼吸引力這麽大，明知道這邊有自己這個吸血鬼殺神在，還不要命地前仆後繼。

穆歸想，他有必要查查這附近哪裏有古怪了。

坐在公車上穆歸還在想這件事情，前面的女孩摔倒時下意識伸手扶了一下，“小心。”

“謝、謝謝……錐生同學？”中島陽子被人從身後推了一把，還以為自己要摔跤了，擡頭一看發現居然是又冷又酷的同桌，頓時有些意外。

穆歸擡頭冷冷地看了眼中島陽子身後使壞的男生，看得對方瑟縮了一下才移開目光，對中島陽子點點頭就下車了，中島陽子猶豫了一下，也跟著下了車。

穆歸在前面走著，中島陽子就在身後跟著，也不說話，就這麽跟在穆歸身後慢慢往前走。

對女孩子的心思，穆歸從來看不懂，即使他也見識過不少類型的女孩子了，但無論哪種，他都不太能理解，所以走到一半他還是忍不住回頭問了，“你跟著我做什麽？”

中島陽子一下子紅了臉，“我、我……”

穆歸莫名其妙地看了對方一會兒，見對方低著頭不說話，也就轉身繼續走了。

中島陽子繼續跟著。

於是穆歸再次停下來，無論是錐生零還是穆歸自己，對女孩子都還算紳士，只是錐生零更習慣用不耐煩來掩飾，“不要再跟著我了。”

中島陽子早就發現了，這個冷面同桌其實很好相處，而且讓她忍不住想要親近，因為對方理解她。

“……錐生同學，怎麽才能讓周圍的人喜歡我？”

她溫柔，她友好，她在別人求助的時候有求必應，從來不對人發火，可是就是這樣，為什麽她們還是不喜歡他？

莫名其妙的問題，這樣的問題穆歸怎麽可能會知道，不過看對方的樣子，穆歸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一句，“你覺得他們喜歡我嗎？”

“啊，很喜歡，大家都很喜歡錐生君，錐生君長得好，大家都說錐生君又酷又帥。”這真不是中島陽子為了恭維穆歸說的話，而是大實話，君不見，英條高中已經開始出現穆歸的個人後援了，這足以證明穆歸有多受歡迎。

“哦，那你覺得，我是為了大家喜歡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嗎？”穆歸又問，他確實不懂女孩子的心思，但人的心思還是懂一點的。

“當然不是，錐生君才不是為了大家喜歡才……”中島陽子連忙否認，說到一半卻猛地停了下來，怔怔地看著前方不說話了。

見對方想明白了穆歸也就不再說了，他擡頭看看天，還是覺得這麽放一個女孩子晚上回家不太安全，“天晚了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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